回南荒的路途十分順利，金淩在約定好的地方等了三日，就看到牙司帶回了染恩，又等了五日，等到大聖帶著小猴子回來，後面還帶著兩個尾巴，被牙司和染恩輕易解決。

幾個人還是用玄冰蟻搭橋回到南荒，一進入南荒地界，金淩立刻吩咐牙司去調遣大軍。

她要巫族的十五萬大軍，五日內全部抵達天幕南留城這一段。如果是狄亞羅的話，難保他會有什麽辦法對付巫離布下的天幕。

她感覺狄亞羅話裏的意思，就是這個。

整個巫族都沈浸在一種緊張的備戰氣氛中，誰也沒多問一句，全都聽從金淩的調遣，時刻準備為巫族而戰。

金淩一直守在天幕邊，思考狄亞羅說的話。

人魔大戰不可阻止，巫離似乎也是這個意思，那就是說，魔界的裂縫必定會被撕開，有狄亞羅在，恐怕打出黃泉界也是必然，誰也無法逆轉這件事。

“巫王。”

尼南來到金淩身邊，陪她一起坐在天塹邊緣，望著牢不可破的天幕。

“巫王，黃泉界的各方勢力有九成都願意聽從巫王的號令，巫王您的名字，所擁有的號召力非同一般。不過他們想知道，巫王您究竟有什麽計劃？”尼南問。

金淩茫然的搖頭，“原本有，現在……沒了。即便逃出去，或許也躲不開戰亂。如果天幕能夠抵禦魔君和魔帝，其實留在南荒，也沒什麽不好的。”

尼南蹙眉，“巫王您怎麽突然這麽消極？您不是一直說，外面有更廣闊更自由的世界嗎？”

金淩苦笑，“其實離開黃泉界這些年，我雖然收獲了家人，但是我過得並不自由。現在想想，我們這些修魔的人，所求都不過是隨心，可以不濫殺，但也絕不能不還擊。”

“天道盟治下，各方勢力盤根錯節，真正堅守道心的能有多少，都是看情勢左右逢源，說違心話，做違心事。就拿這次蕩魔來說，有幾個能真的做到為蒼生？基本上所有人都是為了天機閣的寶物，為了所謂的減弱天劫的善果。修士壽數這麽長，一生都要如此生活，還有什麽意思？求長生，不就是為了求更大的自由嗎？”

尼南迷茫道：“我不是太懂巫王的意思，但是我認同巫王說的，求長生就是為了求更大的自由，如果不自由，長生其實是很痛苦的。”

“我真的不知道，帶巫族離開故土，究竟有沒有意義。”金淩低聲道。

“巫王，其實巫族的子民並不在乎在哪裏生活，他們在乎的是族人們都在一起，和我在一起，和巫王您在一起。如果帶巫族子民離開黃泉界讓巫王您為難的話，您可以打消這個念頭，畢竟那是連月姆巫離都沒能做到的事情，大家不會責怪您。”

金淩搖頭，“用別人的做不到給自己找臺階下，不是我的性格。你們是不會怪我，但蠱頌若在，一定會罵我沒用。”

金淩深吸一口氣，拋開這些負面的情緒，問道：“翁豹那邊有進展了嗎？”

尼南點頭，“巫說您給的魔骨很好，能夠抵禦巽風，他正在和楊星海一起重新加固飛舟，很快就能開始探索巽風深處了，巫王，您說深處會有什麽？”

金淩笑道：“誰知道呢。”

尼南憧憬道：“如果是另一個出口就好了，我們就能……”

尼南的聲音忽然卡在喉嚨裏，她身旁的金淩已經站了起來，雙目緊盯著天幕，尼南也趕忙站起來，“巫王，那是什麽？”

尼南所指的地方，從來都平靜無波的天幕上，忽然泛起陣陣漣漪，一波一波越發劇烈，向著四周傳遞震動的力量，這使得天幕看起來不再那麽堅固，而像是搖搖欲破的水泡。

“天幕怎麽了？”

“難道天幕要被攻破了？”

“這絕不可能，天幕守護我們萬年，不會破的。”

金淩和尼南身後的巫族將領慌亂的議論著，這種慌亂的情緒瞬間傳遞到每個人心中，大家全都驚恐不安的望著動蕩的天幕。

相比起他們，金淩眼神平淡無波，透過毗盧眼，天幕之後的情況她已經看得一清二楚。

“該來的，還是來了。”

金淩此刻唯一好奇的，是說過欠她人情的陸晚晚，為何沒有告知她天道盟大軍進攻的南荒的事情，是哪裏，又有了變數嗎？

巫族的大軍只調遣了五萬過來，剩下的還在路上，他們來得超乎金淩想象的快。

“巫族子民聽令！”金淩魔氣運轉至喉，洪亮的聲音響徹雲霄，“整肅軍陣，備戰！”

命令一下，所有巫族子民回歸各自的位置，在金淩身後的平原上，整齊的排列成五個方陣，像一塊堅實的盾牌，守衛著巫族的後方領土。

盡管他們人數不多，但是每個人臉上都沒有絲毫懼意，只有不畏死的沖天戰意。

“嗷嗚——”

尼南雙手拘在嘴邊，對著天空一聲狼嘯，四面八方頓時躁動起來，草叢中，樹林裏，泥土下，天空上，各式各樣的飛禽走獸感受到尼南的召喚，匯聚在一起，在五個方陣前拉開一條戰線，嘶鳴咆哮，氣勢洶洶。

“固守南荒，巫族必勝！”

“固守南荒，巫族必勝！”

激昂的吶喊聲夾雜著沸騰的獸吼直沖九霄，他們每個人都知道，他們沒有退路，南荒就是他們最後的陣地，天幕不破，他們只當神靈眷顧，天幕若破，那便以命相搏。

巫族子民的氣勢感染著金淩，人活著，總要有些信仰，她是巫族子民的信仰，這些信仰的力量，支撐著她。

不畏死！不退縮！

“尼南，巫族的戰士，就交給你指揮了。”金淩拍著尼南的肩膀道。

“巫王，您要做什麽？”尼南的心忽的揪成一團。

金淩淡然一笑，身上並無絲毫緊張和害怕，“他們是為了剿滅我這個女魔頭而來，我當然不能讓他們太失望！”

話音一落，玄冰蟻從金淩手心沖出，金淩擡腳邁向深不見底的天塹。

“巫王！”尼南驚呼。

金淩並沒有掉下去，玄冰蟻跟隨著她的步子，在她腳下組成一片片雪花，托著她一步步走出天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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